霍屹很早就认识这个名叫陶南霜的女孩。
从蒲驰元决定包养她的那一刻，他就拿到了陶南霜的身份资料，包括她过往的学历成绩，以及打听了在那个贫困村庄里的名声。
不知天高地厚的蠢材。
霍屹对她的第一印象是这样的。
罢了，充其量不过是个为蒲驰元解乏的玩具。
于是霍屹没有选择干涉，认为外甥的性格不会做出格的事，毕竟他一向分得清轻重。
结果倒是让他很失望，蒲驰元为了她打架，霍屹实在想不通，这种蠢东西究竟有什么好争的，怕不是因为是他的第一个女人，所以在他心里的分量才会重了些。
但当第三次为蒲驰元解决闯下的祸，对方竟然是裴家的少爷。
说是为了抢一个女人，蒲驰元当场捉奸，开车撞了上去。
霍屹听了简直又气又想笑。
蒲驰元在医院抢救的时候，霍屹派人看守住这个罪魁祸首。
囚禁住陶南霜的保镖们全部都是霍屹的人手，胸前的口袋里放置着移动摄像头，记录下来的画面能够清晰地发送到霍屹的电脑上。
包括陶南霜是怎么试图从别墅里逃走的画面，霍屹都有亲眼看到过。
为她派医生也是他的决策。
霍屹只是想替自己的外甥守好这个麻烦的东西，他甚至想，或许可以利用她，来牵制住蒲驰元。
但蒲驰元对她的执着程度，已经远超霍屹的控制范围，他们两个在一起的时间越长，蒲驰元性情就变得越不受控，所以霍屹才逼他放弃这个女人。
不知道陶南霜是怎么从他手下逃出来的，霍屹第一次亲眼见到陶南霜，竟会出现在自己所住的酒店大堂。
如果不是霍屹从未和她见过面，他差点以为陶南霜是奔着他而来。
但目前的结果，好像也没差别。
正如他所想的那样，她蠢得要死，居然还想着爬上他的床。
霍屹嗤之以鼻。
在蒲驰元身旁捷径走多了吧？怎么敢踩着他的头，想试图上天堂呢。
“咳——咳咳！”
陶南霜是被呛醒的。
屋内弥漫着烟味，受伤的喉咙令她咳嗽起来生不如死，她痛苦地翻身，蜷缩起身子，一手掐着脖子，另一只手抓住枕头。
霍屹就坐在床边的沙发上，眯起眼睛，看向床上痛苦蜷缩的身影，他没说什么，抬手将指间那支仍在燃烧的雪茄碾灭在金属烟灰缸中，随后，站起身，推开了身后的落地窗。
清凉的风立刻涌入，带着微凉的湿气，稀释着室内滞重的烟雾。
陶南霜咳得肺都扁了，窒息般的痛苦，导致脸色又红又涨。
霍屹走到床边，双手插兜，他身躯魁梧，结实的肌肉把黑色衬衣撑起。
陶南霜的身上穿着浴袍，连纸尿裤都穿上了，她不难知道这是谁的手笔。
“霍先生……”
“你只有一次机会。”男人居高临下，不怒自威的压迫感，仅仅是那种眼神都把人压得喘不过气。
“告诉我，你想要什么。”
陶南霜再愚钝，也看得出自己惹不起这个家伙，绞尽脑汁下，她只能选择实话实说。
“你可不可以帮我解决一下签证……我不能去那个学校上学，但我手上的是学生签。”
霍屹怎么会不知道她遇到的麻烦。
毕竟，她手上的签证，可是霍屹托人去办的。
她不能去上学的原因，目前看来就只剩下一个理由了。
“我会帮你解决。”霍屹目光落在她脖子上那一圈清晰可见的指印，为她换衣服时候，她腹部和大腿还有更为严重的绳子勒痕，那些痕迹他很熟悉，这种手段，他没少用过。
“谢谢霍先生！”
“不必道谢，就当是，弄伤你身体的补偿。”
陶南霜反应过来他说的应该是她的脖子，这点小伤根本不值得挂齿，还没蒲驰元对她动手造成的伤害一半严重。
“谢谢，真的很谢谢你！如果你需要我做什么，我绝对不会拒绝！”
霍屹突然发笑，对此嗤之以鼻。
他甚至懒得再看她，径直迈步离开，只冷冷抛下一句：“我对你没兴趣，少做这些无聊的事。”
陶南霜盯着他离开的背影，不服气撇了撇嘴。
要不是看他有钱，她才不会热脸贴冷屁股，还差点把她喉咙掐断。
有钱的装货。
这天下午，房渺又来了，依旧要为她做“心理辅导”
但两人只是闲聊，陶南霜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就更不可能把自己的过往托盘而出。
很显然，房渺对这份工作的态度也很随意，显然只为挣份快钱。
陶南霜爽快地将承诺的双倍酬劳转给了她。
房渺感到很意外：“我只是帮你传了个话，就舍得给我这么多啊？”
“这还叫多啊？”三十万块钱，搁在以前连她一个月的生活费都不够。
房渺挑眉，把手机放在一旁，忍不住倾身问她：“你跟霍先生很熟悉吗？”
“不熟，我也是刚认识他没几天。”
“但是他看起来好像，对你没什么距离感，我之前为我客户工作的时候，也接触过他几次，他这人很难接近。”
“可能是接近的办法不对？”
话虽这么说，陶南霜也不觉得自己手段有多高明。
毕竟应该没人会像她一样，在他面前失禁。
但转念一想，霍屹好像确实有点太好说话了，她提出了两次要求，那男人居然都没有拒绝，就连爬他的上床也没掐死她，凭这点来说……
他脾气好像还挺好的。
房渺对这话却不以为然。她清楚霍屹的手段，脏到没有下限。
不过既然他允许自己继续给陶南霜做心理辅导，就说明他肯定还想从这姑娘身上挖出点什么。
这个看起来满口胡言的小骗子，倒是挺有趣的。
“那陶小姐，还有什么需要我转达给霍先生的吗？”房渺笑道，“这回免费。”
陶南霜认真思考了一会儿。
“那就麻烦你告诉他，我很缺钱！我有金钱焦虑症，一旦没有钱就会浑身发痒难受到处打滚，搞不好还会梦游爬上别人的床，最好再编得严重一些。”
“……”
房渺无言挑高了眉毛。
“她就是这么说的？”霍屹气笑了。
房渺点头：“句句属实。”
霍屹无语地揉了揉额角，对陶南霜的印象又添了一条：
贪得无厌的蠢货。
“你回去吧，明天接着来，我倒要看看她还能编出些什么东西。”
仲峻见他没有其他吩咐，便为房渺打开门，随她一同走了出去。
来到电梯前，房渺开口道谢：
“仲峻先生给了我一份很不错的工作。”
“不客气。”仲峻双手背在身后，站姿笔挺，身为纯正华人血统的他，眉目间自带一股英气：“不过这并非我的最终决定，我请示过霍先生，是他点头同意的。”
房渺更惊讶了：“我的资历居然能入霍先生的眼？”
电梯门打开了，房渺走进去，见他没有要上来的打算，看起来就只是为了送她一程。
仲峻脸色严肃，受过专业训练的仪态一丝不苟：“我想，是因为霍先生曾见到你们在一起，认为陶小姐不会对您设防。”
“原来如此。”看来是一早就打算，让她去做潜伏在陶南霜身旁的卧底。
仲峻颔首道别：“请你做好分内之事，切勿向陶小姐泄露任何信息。”
“放心，我有职业操守。”房渺抬手轻晃手指，明媚的笑颜随着电梯门的闭合渐渐消失。
陶南霜的签证不到三天就处理好了。
霍屹给了她一份入学申请表。
“我不要去上学！”
她拿手机翻译过后看见第一行大字就吓得往沙发上躲，仿佛那是什么沾不得的脏东西。
霍屹不动声色看着她表演，指节抵在唇边，压住了一丝几不可察的弧度。
“学校已经重新选过了。”
霍屹告诉她：“以你的履历，这对你来说，或许是一次很不错的提升。”
陶南霜不可置信：“你怎么这样。”
“什么？”
“我以为你帮我转换一下学签就好了，我没说要去上学，谁想上学啊！你这不是在把我往火坑里推吗？我连个ABC都搞不明白！”
不思进取的蠢材。
霍屹将手掌覆盖在脸上，重重抹过脸颊，紧蹙的眉间透出疲惫。
他没教育过这种朽木，一种无力感蔓延过疲惫的身子。
“怎么解决是我的事，我只答应帮你处理好，不会顾及你其他需求。”
霍屹起身道：“半个月后开学，剩下的你自己看着办。”
“等等等等！”
霍屹没打算等，他不想再应承她任何要求，能做到这一步已算仁至义尽，说到底，他不过是为了替自己的外甥弥补过错才施以援手，若再纵容她的贪念，他不敢想象她会得寸进尺到什么地步。
陶南霜冲了过去，一个滑跪紧紧抱住了他的长腿。
陶南霜仰着脸，怯生生地望向他，湿红的眼眶不知道哪里来的泪水：
“我没钱，霍先生，求你发发善心，哪怕给我个落脚的地方也好，别让我流落街头，求求你了！”
她手臂越抱越紧，霍屹根本迈不开腿，他面色沉郁，但凡换一个人，早就掐着脖子扔出去了。
可这是他外甥的女人。
这是他外甥的女人……
霍屹一遍遍在心里默念，硬生生把发酵的怒意按了回去。
蒲驰元的眼光，怎么会差到这种地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