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许洄音无视后,方芩芩并没有生气,迅速跑到教务处要求查看监控。
结果,多个角度的监控清晰显示,许洄音整个考试过程中没有任何异常举动,始终专注于自己的试卷。
铁一般的事实摆在眼前,方芩芩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却在教务处老师无奈又略带责备的目光中,梗着脖子道,“说不定……说不定是她手段高明呢。”
老师摇了摇头,懒得再跟她多说。
情绪大起大落,方芩芩失魂落魄地走出教务处,心里充满了挫败感和疑惑。她不相信监控,但许洄音的分数实实在在摆在那,让她不得不面对。
唉……
放学时分,天色已暗。
她心事重重地收拾着书包,目光却不自觉地追寻着许洄音的身影。
她看到她和林朝颂一前一后地走出了教室,两人依旧没有交流,但那种无形的默契感让她觉得无比刺目。
鬼使神差地,她悄悄跟了上去。
校门口停着不少来接孩子的车辆。方芩芩看到许洄音并没有走向公交车站,而是径直走向了一辆黑色的豪华轿车。
车窗降下,驾驶座上是一个穿着正式司机制服的青年男人,态度恭敬地对许洄音说了句什么。许洄音点了点头,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方芩芩的心脏猛地一跳!
她看不清司机的具体样貌,但她刚刚紧跟不舍,确认林朝颂并没有上这辆车。
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劈中了她。
包养!
许洄音被一个有钱的男人包养了!所以她才突然有钱了?所以林朝颂才让她坐在旁边?
肯定是!
不然林朝颂那种家世的人,怎么会给她好脸色。一定是这样,一定是这样!
一股难以言喻的窃喜和幸灾乐祸瞬间冲散了方芩芩心头的郁闷。
她就知道!许洄音怎么可能干干净净,什么努力进步,都是假的。不过是靠着见不得人的手段罢了!
林朝颂要是知道了……
哼!
她看着那辆黑色轿车汇入车流,消失在校门拐角,脸上露出了一个月以来第一个真心的笑容。好想看到许洄音真面目被揭穿的样子。
……
黑色轿车行驶过路口,林朝颂才上车。一瞬间,车内气氛冷凝。
许洄音靠在舒适的真皮座椅上,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心情却十分的紧绷。她是在放学之前收到的他的消息,今晚要讲月考试卷。
自从上次那场让她无比慌乱的情事后,他们没有这么近距离接触过。她拘谨坐着身子,唯恐稍不注意会碰到他胳膊。
但他没有看她,视线落在自己膝上的平板上,屏幕上都是严谨的数学题和陈列有序的解题步骤。
“刚刚方芩芩在跟着你。”
旁边,林朝颂淡漠的声音响起,打破了沉寂的气氛。
许洄音眉心跳了下,下意识地回头看。车流匆匆的路上,方芩芩当然不会再跟着了。
但她依旧感觉心里像堵了一团湿冷的棉花,沉甸甸的,透不过气。方芩芩总针对她的这个情况,她不知道如何解决。
收回目光的一刹。
她眼神不受控制地顿住。
林朝颂穿着熨贴的白色校服衬衫,最上面的扣子一丝不苟地扣着,袖口随意挽起一截,露出腕骨清晰的手腕。
鼻梁上架着一副细边眼镜,遮住了那双时常显得过于幽深锐利的眼睛,平添了几分书卷气。
任谁看了,都会觉得这是一个出身优渥、品学兼优的翩翩贵公子。而且,他此时还用平板在写着课件,细看,都是和她卷子有关的重点。
许洄音呼吸一颤,攥紧了放在膝上的手,指尖陷入掌心,强迫自己清醒。
不能被假象迷惑。
他此刻的好心,和钱货两讫的交易没差别。
没一会儿,车子驶入戒备森严的别墅区,稳稳停下。林朝颂率先下车,没有等她,径直走进门去。
许洄音深吸一口气,跟了上去。
偌大的房间,只有他们两人。林朝颂将几张月考试卷铺在桌上,语气平静无波:“开始吧。”
“好。”
许洄音淡淡应了一声。
他讲题的确很有水平,切入点往往独特而高效。她收敛心神,努力将注意力集中在题目上,确实是对刚刚结束那场考试的查缺补漏,很有提升。
可,当他倾身过来,用笔在草稿纸上写下关键的辅助线时,那股熟悉的冷香再次萦绕过来,让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僵硬了一下。
那味道,会让她想起很多和他厮混在一起的画面。她猛地向后缩了一下,避开了那气息的笼罩。
林朝颂拿笔的手微微一顿,抬起眼。他镜片后的目光深邃,看不出情绪,只是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瞬,就冷淡移开。
“这道题,”他仿佛什么都没察觉,用笔尖点了点试卷,声音平稳:“你的思路没错,但计算跳步骤了,这里容易出错。”
“……”
许洄音强迫自己看向他指示的地方,心脏却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她知道这是身体的本能反应,会因为他的靠近而紧张。
“知道了。”
她低声应道。
接下来的讲解,她更加专注,用意志力抵抗着他无形中散发出的压迫感,和他们之间那些不愉快的记忆。
她开始提出问题,举一反三,彻底吃透了他教的知识。
林朝颂讲着题,目光偶尔会落在她低垂的睫毛上,落在她因为认真思考而抿得有点发白的唇上。
那唇,他亲过,也用力碾磨吮吸过,直至红肿不堪。
看着,他眼神暗了暗,喉结轻微滚动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之前的清明和冷淡。
好像那瞬间的波动只是光影造成的错觉。
“进步很快。”
在讲完最后一道压轴题后,他放下笔,靠在椅背上,淡淡评价了一句。
许洄音不知道他是真心赞许,还是别的什么意思。
“谢谢。”
她干巴巴地回应,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不想在这里多待一秒。
“你妈身体怎么样?”
他突然问了一句。
许洄音动作一滞,心头涌起一股荒谬的怒意。他现在这是干什么?又拿妈妈的身体威胁她吗?
“恢复得很好。”
她冷冷地说,用力地说。
下一秒,她拉上书包拉链,站起身,“讲完了的话,我先走了。”
林朝颂看着她,没有阻止,也没有起身。
他坐在宽大的椅子里,灯光从他头顶落下,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镜片反着光,让人看不清他眼底真正的情绪。
他要怎么说呢?
说,许洄音,我竟然也在关心你?
呵。
林朝颂缓缓取下眼镜,脸上那层斯文淡漠的面具渐渐褪去,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他怎么可能是深情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