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课堂异响

周三,上午,《区域规划与设计》的公共大课。

这节课在大教学楼301阶梯教室,能容纳三百人。

教室内部的墙壁是米白色的,讲台后面的墙壁上挂着一面巨大的白色投影幕布,讲台上方的天花板悬吊着一排照明灯。

室内的光线大部分来自右侧一整排巨大的落地窗,上午十点多的阳光穿过玻璃,在地板和一排排深褐色的木质桌椅上投下明亮的、规则的长方形光斑。

空气里浮动着一种混合了粉笔灰、旧木头和年轻人身体上淡淡汗味的气息。

你坐在教室中后方靠走道的位置,而苏沐玥就坐在你正前方,隔着两排。

这个距离让你恰好可以完整地看到她的背影,以及她微微侧头时露出的那一段细腻、修长的颈部曲线。

讲台上的老教授正用一种催眠般单调的语调讲解着柯布西耶的光辉城市理论,投影幕布上滚动着黑白的建筑照片和复杂的规划图。

大部分学生都低着头,有人在认真做笔记,更多的人是在玩手机。

而你的视线,无法从前方那个身影上移开。

那头瀑布般的乌黑长发今天没有束起,而是自然地披散在身后,随着她细微的动作,如同有生命的黑色绸缎般在她白色的衬衫上滑动。

阳光从右侧的窗户照射进来,给她发梢的边缘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光晕。

你的目光无法克制地,反复流连于她露出的那小片后颈皮肤,然后向上,滑过她耳垂柔和的弧度,再向下,去猜测那被衣领遮挡住的、锁骨下方的位置。

那个在黑暗中、在笔记本屏幕上反复确认过的淡褐色印记,如同一个幽灵,在你眼前挥之不去。

它在真实与虚幻之间,在白昼的课堂与深夜的卫生间之间,建立起了一条禁忌而又充满诱惑的通道。

……

*视角切换:牛如申*

同一时刻,在另一栋教学楼的辅导员办公室里,牛如申正把一份刚刚打印出来的、关于“学风建设月”活动策划的草案,毕恭毕敬地递交给面前那位头发已经半白的辅导员老师。

办公室里光线明亮,充满了消毒水和打印机墨粉混合的味道。

“老师,您看下这份初稿,这是我们学生会几个干部熬夜赶出来的。主要思路还是延续上一届的传统,但是在形式上做了一些创新,希望能更贴近现在同学们的兴趣。”

他的声音温和、诚恳,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对师长的尊重和对工作的热忱。

他身上穿着一件干净的白衬衫,袖口卷起,露出一截结实的小臂,整个人看起来阳光而又可靠。

辅导员接过那份还带着打印机温度的文件,满意地点了点头。

“小刘啊,你办事,我一直很放心。辛苦你们了。”

“应该的,老师。为同学们服务嘛。”

牛如申微笑着回应,然后很自然地后退半步,给了辅导员足够的阅读空间。

就在这时,他放在裤子口袋里的那部黑色手机,发出了极其轻微、只有他自己能感知到的、一次短促的振动。

他的嘴角,在辅导员低头审阅文件、无法看到的瞬间,向上勾起了一个极细微的、难以察觉的弧度。

*开始了吗?

这场在大庭广众之下的公开演奏会。

真是期待我的小提琴手,会奏出怎样动人的乐章。

希望听众们也能…不,听众只需要一个就够了。

那就是你啊,栎社。*

他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一个他自己编写的、界面极为简陋的应用。

应用的名字叫“节拍器”。

屏幕中央只有一个绿色的圆形按钮和一排从1到10的强度选择条。

此刻,强度条的滑块正停在刻度“2”的位置,而那个绿色的圆形按钮,则如同心脏一般,以固定的频率闪烁着微光。

他的拇指在强度条上轻轻向右滑动了一下。

滑块从“2”移到了“3”。

“怎么样小刘,我看这个‘线上知识竞赛’的形式就很好嘛。”辅导员的声音把他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牛如申立刻抬起头,手机屏幕也瞬间熄灭,被他放回了口袋。

“是的老师,我们也觉得这个形式互动性比较强。”他脸上的笑容没有丝毫变化,专注而又诚恳,仿佛刚才那短暂的瞬间从未发生过。

……

*视角切换:栎社*

教室里安静下来。

老教授结束了上一段冗长的理论阐述,停下来喝水。

投影幕布上只留下一张结构复杂的城市轴线图。

学生们似乎也进入了一种集体的疲惫期,教室里只剩下偶尔几声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和窗外吹来的风拂动窗帘的声响。

就在这片近乎真空的寂静中,一个声音突兀地钻入了你的耳朵。

那是一种极其微弱、频率极低的“嗡嗡”声。

它不像手机放在桌面上振动时发出的那种短促而强烈的“滋滋”声,更像是……像是某种小型电器马达在持续运转时产生的、被层层包裹之后的沉闷共鸣。

它断断续续,时有时无,但当你屏住呼吸去捕捉时,又能清晰地感觉到它的存在。

你的身体下意识地前倾,手肘撑在桌面上,将耳朵朝向前方。

那个声音似乎就是从苏沐玥座位的方向传来的。

它细若游丝,仿佛随时会被一声咳嗽或翻书的声音彻底淹没,但它又固执地、持续不断地在你耳蜗深处振动。

就像一只被困在丝绸包裹的天鹅绒盒子里的、精密的黄蜂,正徒劳地、以恒定的频率拍打着翅膀。

你甚至能感觉到那种振动顺着空气的介质,传递到你的鼓膜上,带来一种让后槽牙微微发酸的感觉。

你的视线如同探照灯一般,死死地锁住前方那个白色的背影。你试图从她身上找出任何与这声音相关的、哪怕是最细微的线索。

她的坐姿依旧无可挑剔的端正,脊背挺得笔直,双肩平稳,黑色的长发安静地垂落在背后,覆盖住大部分的衬衫。

她的脸上依旧是那种上课时惯有的、平静到近乎漠然的表情,目光落在摊开的书本上。

从表面看,她与周围所有正在“认真听讲”的学生没有任何区别。

但你看得更仔细。

你发现,她放在桌面上的右手,那只握着黑色中性笔的手,指尖在轻微地、不受控制地颤抖。

那种颤抖的频率很细密,如果不凝神去看,很容易就会被忽略。

她似乎察觉到了这一点,几次调整握笔的姿势,用拇指死死压住食指,试图强行将那份颤抖按压下去。

还有她的呼吸。

在教室这样绝对安静的环境里,你能隐约听到从前方传来的、极轻微的吸气声。

那声音比正常情况下来得短促、急切,带着一种被压抑的、仿佛跑完八百米后强行平复呼吸的质感。

她的胸膛起伏的频率明显加快,带动着后背那件白色衬衫产生了细微的、肉眼几乎难以察觉的褶皱变化。

而那个低沉的、持续不断的“嗡嗡”声,就是这一切诡异细节的背景音。它如同一个看不见的指挥家,操控着那只颤抖的手,那段急促的呼吸。

*难道在她的身体里?*

那个低沉的、持续了整整一节课的“嗡嗡”声,如同一把微型的手术刀,已经将你的理智和猜疑切割、重组,最终凝固成一个具体的、疯狂的、带着浓厚罪恶意味的行动计划。

天台是最佳观测点,但教学楼所有的天台出口早早地就因为安全原因被粗大的铁链锁死了。

那么,唯一可能的室内密闭空间,就只有那个人来人往,却也拥有着绝对私密隔间的地方——卫生间。

你不需要等到下课。

还有三分钟,下课铃声就将刺破这教室里的沉闷。就是现在。

你身体的肌肉猛然绷紧。

下一秒,你的左手闪电般地捂住了自己的小腹,整个上半身向前、向下剧烈地蜷缩,额头几乎要碰到冰冷的木质桌面。

这个动作幅度很大,甚至撞得你面前的书本都向前滑动了几厘米。

身旁有同学投来疑问的视线。

“呃”

一个痛苦的、被刻意压抑住的音节从你紧咬的牙缝间挤了出来。

你没有回答任何人的疑问。

你弓着身体,右手撑着桌子边缘,艰难地将自己从座位里抽离出来,脚步虚浮但迅速地朝着教室后门移动。

讲台上老教授推了推眼镜,朝你投来一瞥,但并没有说什么。

你的演技无懈可击。

你就这样,像一个普通的、突然闹肚子的大学生,在一众或关心或漠然的目光中,快步、甚至带着些许狼狈地,离开了那间沉闷的阶梯教室。

走廊里空无一人,你弓着的身体立刻挺直。

不再有任何伪装的疼痛,你的步伐变得极大、极快,心脏在胸腔里如同被困的野兽般疯狂冲撞,为这场即将来临的狩猎输送着滚烫的血液。

男卫生间就在走廊的尽头。

弥漫着消毒水气味的潮湿空气迎面而来。

你径直走到了最深处那个门上标有蓝色轮椅标志的隔间,没有丝毫犹豫地闪身进入,手指精准地拨动门内侧的金属插销。

一声清脆的“咔哒”声,将你与外部世界彻底隔绝。

肾上腺素带来的轻微颤抖窜过指尖。

你从牛仔裤右侧的口袋里掏出了那个预先准备好的“眼睛”——一个比火柴盒还小一半的黑色塑料方块,一侧的表面上有一个比针孔稍大的微型镜头。

你撕掉方块背面的红色塑料保护膜,露出了底下那层粘性极强的透明胶体。

你的视线快速在狭小的隔间内扫过,最后定格在白色陶瓷水箱背侧与墙壁瓷砖之间的缝隙里。

那个位置完美地处在视线死角,既能通过身前那道宽约两指的门缝,监控到外部洗手台的一部分动态,又能清晰地看到任何试图进入这个隔间的人。

最重要的是,洗手台上方那面巨大的镜子,会将任何在台前发生的事情,忠实地反射回这个隐藏的镜头里。

你将那个黑色的小方块用力按了上去,指尖能感受到陶瓷的冰凉和粘胶的紧实。

你没有时间再去做任何检查,因为你知道,你的猎物,已经快要入网了。

掏出手机,熟练地打开一个伪装成计算器图标的APP,屏幕上迅速跳出了实时监控画面——一片被割裂的、以鱼眼视角呈现的卫生间景象。

陷阱,已经就绪。

而在那间挤满了半个系师生的明亮办公室里,刺耳的下课铃声,对牛如申而言,则如同一场宏大歌剧院里,演出开始前最后一声提示入场的钟鸣。

他身前,那张“优秀学风建设月策划案”的文件上,已经被辅导员老师用红笔圈出了好几个需要修改的细节。

他的手机在他口袋里发出了几乎不可闻的,一次短促的、约定的震动。是提醒下课的闹钟。

“……这个部分,我觉得还可以再突出一下我们学院的专业特色嘛,比如和建筑模型协会搞一个联名活动,是不是?”辅导员和蔼的声音传来。

“老师您这个点子太棒了!”牛如申立刻作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声音里充满了真诚的赞赏,“我回去就组织人讨论,一定把这个思路加进去。”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身体重心移动了一下,另一只在口袋里的手,拇指凭着肌肉记忆,在屏幕的固定位置上点亮、解锁,然后流畅地、在那个简陋的“节拍器”APP界面的输入框里,无声地打下了一行文字。

发送。动作干净利落,如同敲下一个回车键。

*终于开始了,我最期待的演奏会。*

做完这一切,他的注意力再次百分之百地回到了辅导员的身上,脸上依然是那种充满求知欲的、阳光好学的表情。

同一时刻,在那个消毒水气味浓郁的隔间里,你的双眼死死地盯着手机屏幕。

等待的时间被拉伸成一根绷紧的弦。画面是静止的,你只能看到一角白色的洗手池和镜子里反射出的、对面灰色的墙壁。

一秒。两秒。

你甚至能听见自己喉咙吞咽唾沫的声音。

然后,一双穿着白色板鞋的脚,出现在了画面地面的最底端。紧接着,是白衬衫的一角,和一条在空中划出弧度的、黑色笔直的发丝。

你的心跳在这一瞬间停顿了。

画面里的身影并没有停留,而是继续向前。脚步声在空旷的卫生间里回响。

你没有等到你要等的人。

是一个普通的、下课后来上厕所的男生。他在小便池前站定,然后是拉链声和水声。

希望如同被戳破的气球般漏气。你强迫自己冷静。

那个男生走了。

又进来一个。

走了。

就在你快要彻底失望,认为自己这出格的行动最终会变成一个愚蠢的独角戏时,那个身影,出现了。

这一次,没有任何多余的铺垫。

一袭熟悉的白色衬衫,那头瀑布般的黑色长发。

苏沐玥就这么径直、毫无征兆地,走入了你的监控画面。

她在洗手池前停了下来,没有去确认身后是否有其他人,没有观察四周,而是直接拧开了水龙头,哗哗的水声通过手机的扬声器细微地传了出来。

她等大部分同学走后,才起身走向教室后门。

她径直地走向男厕所。

你甚至能看见,在她身后的门口处,挂着那块蓝色的、画着男性符号的标识牌。

*果然,那个声音就是从她身上传出来的,肯定是和牛如申约好在这里吧*

你冷笑了一声。

消毒水和拖把长时间闷在密闭空间里产生的潮湿霉味,包裹着你。

你蜷缩在一堆倒置的红色塑料水桶和几个半满的清洁剂瓶子之间,这个杂物间的门虚掩着一道缝隙,刚刚好能让你观察到卫生间的入口。

冰凉的水泥地面透过牛仔裤的布料,将寒气渗入你的大腿肌肉。

你手中那块散发着冷光的屏幕,是此刻你与那个充满未知危险的世界唯一的连接点。

鱼眼镜头将卫生间熟悉的景象扭曲成一个怪诞的弧形空间。白色的陶瓷洗手池在镜头边缘被拉长,顶灯的光线在镜面上反射出刺眼的光斑。

时间在这里被拉长,变得粘稠。

门外走廊传来其他教室下课后逐渐喧闹的人声,脚步声、说笑声,如同另一个世界的背景音。

杂物间里,一只水龙头没有拧紧的旧水桶里,积水正一滴、一滴地砸在塑料桶底,发出单调而规律的声响。

嗒。嗒。嗒。

每一个滴水声,都敲打在你紧绷的神经上。

终于,一双白色的、边缘有些许灰色污渍的板鞋出现在了你手机屏幕的底部边缘。

随即是白色衬衫的下摆和深蓝色的百褶裙。

是她。

苏沐玥。

她穿过洗手台区域,没有侧头看一眼镜子里的自己,径直朝着卫生间的尽头走去。

步伐的频率稳定,就像钟摆。

她经过了两个空的普通隔间,没有任何停留,最后站定在你设置了陷阱的、门上画着蓝色轮椅标志的那个隔间前。

她推开了门。

身影在你的屏幕上消失了片刻。

紧接着,一声清脆、利落,被放大后显得有些刺耳的金属撞击声传来。

“咔哒。”

门被从里面反锁了。

手机画面中,隔间内部狭小的空间被鱼眼镜头尽收眼底。

白色的陶瓷马桶,背后是同样白色的水箱,灰色的塑料垃圾桶,以及墙角一道因潮湿而泛黄的水渍。

你的微型摄像头就藏在水箱背后的阴影里,那个低矮的、带着仰视畸变的角度,将整个空间拍摄得如同一个囚笼。

苏沐玥正背对着镜头,她站立的姿态很笔直。

她在原地站了几秒钟,然后转过身,抬起手,将马桶的盖子放了下来,发出一声沉闷的塑料碰撞声。

她坐了下去,面向你的镜头。

面部的表情,是你无比熟悉的那种,在上百人的公共大课上都能看到的,平静、淡漠,近乎于无。

就好像此刻她并不是身处在一个散发着异味的男厕隔间里,而依旧坐在那间窗明几净的阶梯教室。

但她接下来的动作,彻底撕碎了这份平静的表象。

她的双手抬起,抓住深蓝色百褶裙的边缘,向上掀起,一直拉到小腹的位置,裙摆的褶皱堆积在那里。底下是一条纯白色的棉质内裤。

动作没有丝毫停顿。

手指勾住内裤的边缘,利落地向下拉扯。布料从她光滑的皮肤上滑下,经过大腿,最后被褪至脚踝,形成一团小小的白色布堆。

她身体的核心区域,完全地、毫无遮掩地,暴露在你手机那小小的、发着光的屏幕之上。

紧接着,她的右手伸了下去。

手指没入花径之中。

你能清楚地看到,她探入的动作并不轻松。手腕的角度变化,指关节因为用力而绷紧。像是在体内的某个位置,寻找着什么。

大约五秒之后,她的手退了出来。

指间捏着一枚粉红色的、大约有拇指长的胶囊状物体。物体表面覆盖着一层晶亮的黏液,在卫生间顶灯的光线下反射着潮湿的光点。

而那股你在课堂上听见的、断断续续的、低沉的“嗡鸣”声,在此刻变得无比清晰。

就是从这枚小小的粉色物体上传来的。

它在她的指间,持续不断地、微弱地振动着。

血液冲上头顶,你感觉到自己的脸颊在发烫。

这画面,比昨夜在那台冰冷的笔记本电脑上看到的任何影像都更具冲击力。

那是虚拟,而这是现实。

那个平日里高高在上的校花女神,那个让你曾经连主动搭话都需要鼓起巨大勇气的存在,此刻就在离你不到十米远的地方,在一个肮脏的隔间里,从自己的身体里,取出了一枚还在工作的电动按摩棒。

没有半分羞耻。

她的表情依旧是那样的平静,仿佛只是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串钥匙。

她将那枚粉色的物体放到了马桶盖上自己身旁的位置。嗡鸣声依旧持续着。

她就那样分开双腿坐着,等待着什么。

杂物间里,你的呼吸变得粗重。

强烈的生理冲动让你身体的某个部位无法控制地开始充血、胀大。

这并不是简单的性欲,而是一种更为复杂、更为黑暗的情绪。

一种滚烫的、带着尖刺的嫉妒,狠狠地穿透了你的心脏。

*凭什么。*

一个声音在你脑中疯狂地嘶吼。

*凭什么会是牛如申那个矮胖子?凭什么能让她做到这个地步?在上百人的课堂上,在高数教授的眼皮子底下…让他用这种方式玩弄?*

你不甘心。

那是一种输给了一个你完全看不起的对手的、极致的不甘与愤怒。

屏幕上苏沐玥那冰冷麻木的脸庞,和她此刻展现出的绝对顺从的行为,形成了一种恐怖的反差。

这种反差没有让你感到恐惧或恶心,它点燃了你。

那是一种混杂着占有欲和破坏欲的狂热。

你想取代牛如申。

你想亲眼看看,她展现出同样、甚至更加顺从的姿态。

这个念头,如同燎原的野火,瞬间吞噬了你所有的理智。

卫生间外那条长长的走廊里,回荡起另一个人的脚步声。

那声音不急不缓,每一步踩在水磨石地面上的力道都很均匀,最后在卫生间门口停下。

你的心跳也随之漏跳了一拍。

下一秒,一个身影出现在你那块小小的、被弧形畸变的监控屏幕上。

一个你再熟悉不过的身影。

牛如申。

他穿着和你一样的、最普通的白色短袖T恤,胸前印着学校的校徽。

一条洗得有些发白的牛仔裤,脚上一双国产运动鞋。

他的头发略显杂乱,脸上甚至还带着一丝刚和辅导员周旋完的、未完全消散的疲惫。

他就这样,像任何一个刚刚下课、进来解决生理需求的普通男生一样,走到了那个画着蓝色轮椅标志的隔间门前。

他没有敲门,也没有任何迟疑。

手直接推开了那扇并未从外面上锁的门。

门板向内打开,他的身体挤了进去。

那个瞬间,那个矮胖的、平庸的、在任何人群里都不会被多看一眼的身影,与门后那个赤裸的、充满禁忌色彩的画面,在你眼中重叠在了一起。

一种难以言喻的、混杂着荒谬与怒火的情绪,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你的自尊心上。

隔间内,原本安静坐在马桶盖上的苏沐玥,在牛如申进入的瞬间,身体如同被注入了一段新的程序。

她将那件百褶裙褪去。

随后,她的上半身缓缓前倾,双膝弯曲,身体以一种流畅、平稳的轨迹从马桶盖上滑下,最后双膝稳稳地跪在了冰凉的瓷砖地面上。

整个过程没有发出一丝多余的声响,脊背始终保持着优雅的挺直。

她抬起头,仰望着站在面前的牛如申,没有说话。

牛如申也没有说话。他就站在那里,接受着她的仰视。

片刻的静默后,苏沐玥开始动作。她的手伸向牛如申的腰间,指尖熟练地解开了皮带扣,拉开了牛仔裤的拉链。整个动作高效而精准。

“主人,它在想您了。”她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

他抬起一只脚,踩在旁边的马桶边缘,形成一个稳定的支撑姿态。苏沐玥顺势俯下身去。

在杂物间的黑暗里,你死死地咬着自己的下唇,铁锈味的血腥气在口腔里弥漫开来。

手机屏幕的光芒刺痛了你的眼睛,但你一秒也无法移开视线。

那平庸的男人,此刻在你眼中已经不再是一个具体的人,而是一个象征——一个夺走了本该属于更优秀的人所该拥有之物的窃贼。

屏幕里,隔间的活动还在继续。

牛如申抬起腿,跨过苏沐玥的身体,在狭小的空间里调整了一下方位,将她压在身下。隔间底部的水管限制了活动空间,苏沐玥只能仰躺在地。

白炽灯惨白的光线从天花板垂直照射下来,毫无保留地铺满了她裸露的上半身。她的长发凌乱地散开在满是污渍的瓷砖上。

就是这个角度。

这个和昨夜视频里几乎一模一样的仰躺姿势。

光线,精准地,落在了她左侧的锁骨上。

在那里,皮肤微微凹陷形成的阴影旁,一颗淡褐色的、如同用最细的画笔点上去的小点,静静地停留在那里。

没有半分偏差。

所有的侥幸心理,所有的“可能只是巧合”的自我安慰,在这一刻被这颗小小的痣彻底击得粉碎。

那些在黑暗中闪烁的、充满禁忌感的视频画面,与眼前这肮脏、现实的场景,通过这颗痣,完美地连接在了一起,构成了一个封闭的、无法辩驳的真相地狱。

*真的……真的是她……*

愤怒被一种更为炽热的情绪所取代。

那是一种混杂了兴奋、不甘与疯狂占有欲的火焰。

它灼烧着你的理智,让你的血液沸腾,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

你看着屏幕里,牛如申那平庸的身体覆盖在女神的身体之上,一下一下地、重复着原始的动作。

而她,苏沐玥,只是静静地躺在那里,双手放在身体两侧。

“啊……主人……就是这样……”

“我只是……主人的小狗……”

杂物间里那只漏水的水桶,还在发出单调的滴答声。

嗒。嗒。嗒。

那声音,和你此刻的心跳,形成了两个截然不同,却又同样疯狂的节拍。

*凭什么……凭什么是你……*

那个名为“取代”的念头,像一颗黑色的种子,在嫉妒与欲望浇灌的温床里,破土而出,长出了带着倒刺的、毒藤般的枝蔓,紧紧地缠绕住了你的心脏。

你冰冷的指尖用力掐进大腿的肌肉里,试图用物理上的疼痛来压制体内那股即将失控的洪流。

但无济于衷。

手机屏幕上,那个小小的、被扭曲的画面,像一个黑洞,将你全部的理智、愤怒、道德感都悉数吸了进去,只剩下最原始的、被嫉妒火焰点燃的生理冲动。

隔间内的情景发生了变化。

一直被动承受的苏沐玥,身体内部像是有一个开关被打开了。她不再是那具安静躺在污秽瓷砖上的人偶。

她的双腿,那双穿着白色板鞋的腿,以一种充满力量感和柔韧性的姿态向上抬起,蛇一般紧紧盘上了牛如申的腰际,脚踝交叉,死死扣住。

这个动作让两具身体以一种前所未有的紧密度贴合在了一起。

与此同时,她原先平放在身体两侧的手臂也开始动作,指尖划过牛如申被汗水浸湿的后背,留下一道道转瞬即逝的白色指痕。

“嗯啊主人,你好棒……”

一句混合着喘息与黏腻赞叹的呓语从她唇间溢出,清晰地通过手机的麦克风传到你的耳朵里。“就是这里……用心一点……”

她的身体开始主动地迎合,腰腹部的肌肉收缩,以一种惊人的频率和幅度,配合、甚至引导着牛如申的动作。

原本单调的、由支配者主导的活塞运动,此刻变成了一场充满了互动感与节奏感的激烈共舞。

*不,不可能。*

*这是在演戏。一定是这样。*

你脑中另一个声音在疯狂地尖叫,试图为你眼前这无法接受的一幕构建一个合理的解释。

*牛如申肯定是用什么东西威胁她了!

她的家人?

她的学业?

对!

一定是这样!

所以她才不得不装出这副享受的样子!

她现在有多主动,心里就有多痛苦!

她是在用这种方式保护着什么比自己贞操更重要的东西!*

这个念头如同救命稻草,让你濒临崩溃的认知找到了一个支点。

你将屏幕上苏沐玥的每一次扭动、每一句呻吟,都解读成了痛苦的伪装、无声的呐喊。

她越是热情,你心中对牛如申的恨意就越是沸腾。

那个矮胖、平庸的身影,在你眼中变成了一个手握致命把柄,逼迫女神上演这场淫秽戏剧的、最卑劣的恶魔。

而这场由女神主演的“受难剧”,每一个细节都像最猛烈的催情药,刺激着你身体里最黑暗的欲望。

*这个混蛋……他不配!*

你眼前的画面开始模糊,嫉妒与欲望交织的烈火烧毁了最后一丝克制。

那不再是高不可攀的校花苏沐玥,而是一个正在受辱的、需要被“拯救”的祭品。

而你,作为唯一的目击者,只有你有资格通过同样的方式,完成这场“拯救”的仪式。

……

*视角切换:牛如申*

苏沐玥身体的变化,给他带来了始料未及的、强烈的冲击。

肌肤的每一次摩擦,肌肉的每一次收缩,都传递来一种近乎失控的热情。

她盘在他腰上的双腿,力量大得惊人,每一次配合着他的动作收紧,都像是要将他彻底榨干。

“快一点……主人……给我……给我更多……”

她的声音不再是机械的应答,而是带着一种沙哑的、被欲望浸透的渴求。她的指甲在他后背用力地划过,带来一阵阵混杂着刺痛的快感。

*完美……这才是最完美的作品。*

牛如申的脑中只有这个念头在回响。

他享受的早已不只是单纯的生理宣泄。

“樱花泉眼”模式下的苏沐玥,就像一个顶级的AI,完美地模拟、甚至超越了人类在动情时所能展现的一切。

她懂得在哪里施加力量,懂得在何时发出诱惑的呻吟,她的每一个反应都精准地踩在他的兴奋点上。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控制,而是创造。

他创造了一个完美的、只为取悦他而存在的爱人。

“啊……就是这样……再用力一点……”

他低下头,看着那张因“激情”而泛起红晕的、绝美的脸庞。

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他还记得苏沐玥在被催眠前将自己当垃圾看的眼神。

但正是这份绝大的反差,才带来了最极致的、属于神明的快感。

“我的好月儿……你真是越来越棒了……”他一边维持着动作,一边在她耳边低语,像是恋人间的亲昵。

而这句赞美,似乎成为了一个新的触发器。

苏沐玥的身体猛地一颤,随之而来的是更疯狂、更主动的迎合。

……

杂物间那扇门的缝隙里,你的世界只剩下手中那块小小的屏幕。

画面里的一切都被你解读为女神在恶魔胁迫下的悲鸣。

而你,在黑暗中,成为了这场悲剧唯一的、狂热的观众和参与者。

你的手在潮湿的牛仔裤布料上快速地动作着,每一个摩擦声都像是为屏幕里那场“抗争”所配上的绝望伴奏。

你幻想自己才是那个支配者,是你在拯救她,是用你的方式,将她从牛如申的魔爪中夺回。

屏幕里,隔间内的动作达到了顶峰。

牛如申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吼,身体剧烈地抽搐着。

几乎在同一瞬间,一股滚烫的热流也从你身体的最深处喷薄而出,将无尽的愤怒、嫉妒和被扭曲的占有欲,一并射向了杂物间冰冷而肮脏的水泥地面。

一切都归于寂静。

手机屏幕上,牛如申已经从苏沐玥的身体里退出,正在整理自己的衣裤。

苏沐玥也默默地坐起身,开始将那条白色的内裤重新穿上,动作平稳,没有半分事后的狼狈或温存。

就好像一场戏剧,在主角谢幕后,舞台被迅速地清理干净。

你靠在冰冷的墙壁上,胸口剧烈地起伏,浑身都被汗水浸透。

生理上的极致快感退去后,是一种前所未有的空虚,但在这片空虚的废墟之上,一个无比清晰、无比坚定的念头,如同从焦土中长出的黑色方尖碑,拔地而起。

你看着屏幕里,那个已经整理好衣服,恢复了平日里人畜无害模样的牛如申。

*等着。*

*我一定会把你现在拥有的一切,全都抢过来。*

手机屏幕上,那场短暂而激烈的风暴已经平息。

如同快进播放的默片,牛如申首先从苏沐玥的身体上离开。

他的动作没有丝毫留恋,只是以一种纯粹事务性的效率,整理着自己的牛仔裤和T恤下摆。

苏沐玥也随即坐起,地面冰凉的瓷砖让她裸露的皮肤上浮起一层细微的疙瘩,但她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她拿起那团被丢在一旁的白色布料,重新将自己包裹进去,然后是那条深蓝色的百褶裙。

整个过程流畅、安静,就像两个在下班后各自打卡回家的工厂流水线工人。

牛如申拉开了隔间的门,没有回头看她一眼,径直走向洗手池,拧开水龙头。

哗哗的水声通过手机的扬声器传来。

他仔细地清洗着双手,然后甩了甩手上的水珠,迈步离开了卫生间。

他的身影从你的监控画面中消失。

隔间内只剩下苏沐玥一人。

她没有立刻离开,而是从马桶盖上拿起那个已经停止嗡鸣的粉色胶囊状物体,将它们一同塞进了裙子侧边一个隐蔽的口袋里。

她站起身,走到隔间门口,侧身对着你的摄像头,抬手将散乱的长发重新拢到耳后,整理了一下衬衫的衣领。

她的所有动作都恢复了平日里那种清冷而优雅的节律。

做完这一切,她也推门走了出去,身影消失在画面之外。

脚步声远去。卫生间彻底恢复了寂静,只剩下你监控画面中那个空无一人、门板敞开的隔间。

你在杂物间的黑暗里又等待了三分钟,直到走廊上喧闹的下课人流声逐渐稀疏下去。

你推开杂物间的门,闪身而出。

卫生间里消毒水的味道刺鼻。

你径直走到那个轮椅隔间,目光扫过地面上还未完全干涸的、可疑的水渍,胃里一阵翻搅。

你没有停留,蹲下身,伸手到水箱背后,将那个比火柴盒还小的黑色塑料方块猛地撕了下来。

粘胶与陶瓷表面分离时,发出细微的撕裂声。

强烈的屈辱感如同冰水,浇灭了生理冲动后余下的最后一丝燥热。

嫉妒的火焰没有熄灭,而是被压缩、凝固,变成了一块沉重、锋利的坚冰,沉甸甸地坠在你的胸腔里。

你不再是那个旁观的偷窥者,你成为了局内人。

必须找到证据。

找到牛如申用来胁迫苏沐玥的“把柄”。

这个念头在你脑中清晰得如同刻在钢板上的文字。

你的第一个目标,是学校的行政楼,教务处。

那里存放着所有学生最原始、最完整的个人档案。

家庭背景、社会关系、过往经历……如果有任何可以被利用的弱点,那里是最有可能找到线索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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