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维持着蜷缩的姿势,在地板上坐了不知道多久,直到四肢都开始发麻。
周围死一般的寂静,只有镜子上那几道正在缓缓干涸的、证明着我无耻与堕落的白色痕迹,在无声地对我进行着最终审判。
站起来…必须站起来…
我不能就这么烂在这里。
我对自己说,然后从地上捡起一包不知道是谁留下来的、几乎没用过的纸巾。我抽出一张,两张,动作麻木地,开始擦拭那面被我玷污的镜子。
黏腻的液体被纸巾抹开,在光滑的镜面上留下了更加模糊混沌的痕迹,就像我现在这颗被罪恶感搅成一团浆糊的内心。
镜子里的那个怪物,脸上的红肿依旧刺目,眼神却已经从之前的癫狂,变成了死寂的空洞。
我一张接着一张地抽着纸巾,一遍又一遍地擦着,直到把那上面的所有痕迹都清除干净,直到镜子重新变得光可鉴人,能清晰地倒映出我这副人渣的面孔。
“齁~♡ 主人真是爱干净呢♡~。用完了“家具”还知道打扫现场,简直是模范使用者哦齁齁齁♡……”
绫音的念话再次钻进我的脑袋,带着她那一如既往的、让人火大的雌小鬼腔调。
我没有理她。
我把那团沾满了我罪证的纸巾扔进垃圾桶,然后像是逃跑一样,冲进了旁边的淋浴间。
我没有脱衣服,甚至连口袋里那两件属于铃木老师的“圣遗物”都忘了拿出来,就那么拧开了花洒的开关,将水流调到了最冷的那一档。
哗——!
冰冷刺骨的水流,如同成千上万根冰针,从头顶猛地砸下,瞬间贯穿了我身上那薄薄的校服,狠狠地扎进我的皮肤里!
“嘶……我操!”
那股深入骨髓的寒意,让我整个人猛地一哆嗦,差点当场去世。
预想中那种洗涤灵魂的仪式感半点没有,取而代之的,是纯粹的、物理层面上的“想死”。
罪恶感到底能不能被洗掉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再这么冲下去,明天新闻的标题大概就是《震惊!一留学生竟因深夜洗冷水澡而猝死家中!》。
冰冷的水流顺着我的头发、脸颊不断滑落,校服衬衫湿透后紧紧地贴在身上,勾勒出我那因为寒冷而微微颤抖的、单薄的身体轮廓。
我闭着眼睛,任由那股寒意渗透四肢百骸,试图用这种自虐般的方式,来麻痹胸口那几乎要将我撕裂的、巨大的愧疚与自我厌恶。
水珠沿着下巴滴落,分不清是冷水,还是别的什么。
可是,这还不够。
这点程度的惩罚,怎么够?
妈妈那温柔担忧的话语,姐姐那冰冷直接的询问,妹妹那元气十足的呼唤,像三把不同形状的刀子,在我心里反复捅着。
还有铃木老师…她那温暖的、能包容我一切罪恶的怀抱…
以及白石响…她那充满了憎恨的、决绝的一巴掌,和消失在夜色里那孤独的背影…
一幕幕画面,在我眼前疯狂闪回。
我是个骗子,是个变态,是个强迫犯,是个彻头彻尾的人渣、败类、畜生!
我靠着冰冷的瓷砖墙壁,身体因为寒冷和情绪的剧烈波动而不住地颤抖。
我把脸埋在手臂里,任由那刺骨的冷水冲刷着我的后颈,试图用这股寒冷,浇灭我那颗已经烂透了的心。
洗掉它…洗掉我身上的肮脏…洗掉我骨子里的下流…
如果罪恶有味道,我现在一定已经骚臭得突破天际了。
“没用的…没用的…”
我像个傻逼一样,在哗哗的水声中喃喃自语。
水洗不掉罪,就像道歉换不回原谅。
我,张天,从继承这栋别墅的那一刻起,就注定要烂在这个地狱里了。
哗哗的水声还在耳边作响,但那股能冻结骨髓的寒意,却被我口袋里一个湿漉漉的、柔软的物体触感给打破了。
我猛地想起了什么。
我伸手从那早已湿透的校服裤子口袋里,掏出了那两件被我塞进去后就忘了的、“神圣”的罪证。
一件是铃木老师那件黑色的、带着精致蕾丝花边的内衣。
另一件,是她那双肉色的、被我用来发泄过一次兽欲的、超薄的连裤丝袜。
它们被冷水浸泡得透心凉,湿哒哒地缠在一起,原本残留在上面的、那股混合了老师体香与汗水,让我痴迷不已的芬芳,已经被冰冷的水流冲刷得一干二净。
连最后一丝念想都被剥夺了。
一种莫名的失落感涌上心头,甚至短暂地压过了那灭顶般的自我厌恶。
我看着手里这两件湿漉漉的“圣遗物”,一时间有些发愣。
扔掉?
就这么扔进垃圾桶,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不…我做不到。
这不仅仅是两件普通的贴身衣物了,它们是我罪恶的证明,也是我与铃木老师那份畸形但温暖的“羁绊”的唯一实体见证。
我不能扔掉它们。
扔掉了,就仿佛是否定了我从铃木老师那里得到的那份温暖,否定了她在我最绝望时给予我的那个拥抱。
我宁愿背负着这份罪恶,时时刻刻提醒自己是个多么无可救药的人渣,也不愿意假装自己还是个干净的学生。
这份罪恶,就是我存在的证明。
我关掉了花洒,水声戛然而止,整个浴室只剩下我粗重的呼吸声。
我走到洗漱台前,打开水龙头,接了一盆干净的清水。
然后,我小心翼翼地,像是对待什么绝世珍宝一样,将那件黑色的蕾丝内衣和肉色丝袜轻轻地放进了水里。
我笨拙地学着电视里演的样子,用手指轻轻地揉搓着。
蕾丝的触感细腻而微糙,丝袜的材质则滑腻得不可思议,即使是在水中,也能感受到那种紧贴着肌肤时的绝妙质感。
我是在清洗它们,也是在清洗自己那颗肮脏的心。
虽然我知道,这不过是自欺欺人。
洗干净后,我拧干了水分——当然,是用一种绝对不会损伤到它们分毫的、极尽温柔的力道。
然后我找来几张干净的纸巾,将它们吸干到不再滴水的程度。
做完这一切,我走出浴室,回到自己那间空旷得像坟墓的卧室。
必须把它们藏好。
我环顾四周,最终,我的目光锁定在了衣柜深处一个闲置的行李箱上。
我打开箱子,从书包里翻出一个干净的密封袋,将那两件对我而言意义非凡的“圣遗物”整齐地叠好,珍而重之地放了进去,然后拉上密封条,塞进了行李箱最内侧的夹层里。
做完这一切,我长长地出了一口气。那颗狂跳不已的心脏,总算平复了一些。
身体上的寒冷,和“保管”好罪证后那病态的安心感,让我混乱的大脑得到了一丝奇异的清明。
光是自责和惩罚自己是没用的。
我必须……做点什么。
我不能永远被这个该死的诅咒玩弄于股掌之间。
我赤着脚站在冰冷的地板上,换上了一身体干净的睡衣,然后重新走回到客厅。
“绫音。”
我在脑海里,用一种前所未有的、冰冷的语调呼唤着那个罪魁祸首。
“齁~♡ 主人,您总算想起我了呀~我还以为您要在浴室里把自己冻成‘人体冰雕’,成为本别墅第一件由主人亲自转化的家具呢~♡”
绫音的念话如期而至,依旧是那副让人火冒三丈的德性。
“别废话。”我打断了她的调侃,直截了当地问道,“告诉我,怎么提升我对这栋别墅的‘掌控度’?”
空气似乎因为我这句极具压迫感的问题而凝滞了片刻。
随即,绫音的念话再次响起,那甜腻的嗓音里,似乎多了一丝…饶有兴味的颤音。
“哎呀呀~♡ 主人终于有上进心了呢,绫音好感动哦♡~ 既然您诚心诚意地发问了,那我就大发慈悲地告诉你吧!提升掌控度的方法,其实很——简——单——哦♡~”
她故意拉长了音调,吊足了我的胃口。
“最直接的方法,就是【增加收藏品】呀♡~!这栋别墅就像一个生命体,而‘人体家具’,就是它的器官。每多转化一件‘家具’,别墅本身的力量就会得到增强,而作为别墅唯一的主人,您的‘掌控度’,自然也就会水涨船高了呢~齁齁齁♡,很简单吧?”
很简单…吗?
我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地掐进了掌心里。
这个答案,就像是魔鬼的低语,残酷、直接,却又充满了致命的诱惑。
也就意味着,我想要摆脱现状,我想要获得力量,就必须……去伤害更多的、像白石响一样的无辜女孩。
哈…哈哈…
开什么玩笑!
我一个都不想再增加了!我只想把这一切都结束掉!
一股无名火猛地从我的胸腔里窜了上来,混合着对她的憎恶,对我自己的无能狂怒,让我几乎失去了理智。
我的怒火需要一个宣泄口,而这个在我脑子里喋喋不休的罪魁祸首,无疑是最佳的目标。
我咬牙切齿地,一字一顿地在脑海里对她咆哮道:“那你呢?我掌控度到什么程度,才能让你这个只会躲在背后吱吱作响的骚狐狸精现出原形?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好好‘教训教训’你了!”
我的声音里灌注了我此刻全部的愤怒与恨意。
我幻想着把她那虚无缥缈的身体揪出来,狠狠地按在地上,像对待白石响那样…不,要用比那过分一百倍的、更下流、更残忍的方式来折磨她!
我要让她为她今天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让她知道,主人,是不能被随意戏耍的!
我那充满了威胁与恨意的质问,像是投入死水中的一块巨石,让绫音那喋喋不休的念话,出现了长达三秒钟的、极为罕见的空白。
随即,她那甜到发腻的雌小鬼声线再次响起,但这一次,却夹杂着一丝难以掩饰的、近乎兴奋的奇异颤音。
“哎呀呀~♡ 主人,您总算学会怎么对仆从下命令了呢,绫音真是太~感动了♡~!”
她轻笑着,话锋一转,用一种循循善诱的、如同恶魔低语般的口吻继续说道:
“不过呢,教训绫音什么的,对现在的主人来说,还太早了点哦~♡ 但看在您这么有上进心的份上,绫音就破例给您一个【新手大福利】好了~♡”
“新手福利?”我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心里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这家伙,绝对没安什么好心。
“齁齁齁~♡ 没错哦~!您不是想要【增加收藏品】来提升掌控度嘛?一般情况下呢,诅咒的发动是完全随机的,只会挑选那些进入别墅、并且使用了特定家具的‘幸运儿’。”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蛊惑的味道:
“但是呢~作为【新手福利】,绫音可以赋予主人您一次【绝对指定权】哦♡~ 也就是说,您可以【指定】任何一个您认识的、并且符合‘年轻貌美’这个条件的女性,作为您下一件‘家具’的【目标】。只要您确定了人选,绫音就能稍微扭曲一下因果,确保她在最近一段时间内,必定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偶然’,来到这栋别墅,并使用您为她‘预定’好的家具哦~♡”
【绝对指定权】…这五个字,像一把淬了剧毒的钥匙,猛地插进了我的脑子里,然后狠狠一拧!
我的心脏狂跳起来,不是因为兴奋,而是因为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极致的战栗!
这已经不是被动接受了,这是…这是让我主动地、亲手地,去选择下一个牺牲者!
去把另一个无辜的女孩,推入这个万劫不复的地狱!
“哈…哈哈…”我干笑出声,只觉得荒谬至极,“你的意思是,让我自己去挑一个倒霉蛋,然后把她变成马桶或者椅子?你觉得我…会做这种事吗?”
“为什么不呢♡?”绫音用一种天经地义的、理所当然的口吻反问道,“主人,您要搞清楚自己的立场呀。您是这栋别墅的主人,是所有‘家具’的所有者。扩充自己的收藏,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而且哦~♡ 您好好想一想嘛~”
“与其让诅咒随机挑选一个您完全不认识、甚至很讨厌的女人,倒不如,选择一个您‘喜欢’的、‘想要’的、每天都想看到她、使用她的女孩,不是吗♡?比如…那个对您很好的铃木老师?又或者是…那个和您约定了‘恋爱练习’的桃井同学?齁齁齁~♡把她们变成只属于您的东西,让她们一天二十四小时都陪伴着您,用她们的身体来服侍您,这难道不是一件…美妙至极的事情吗?”
她的话,如同最恶毒的蛇,吐着鲜红的信子,在我耳边嘶嘶作响,将一幅幅充满了背德与淫靡的画面,直接灌进了我的脑海!
我的眼前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幻觉——温柔的铃木老师赤裸着身体,被扭曲成一盏华丽的落地灯的形状,从她饱满的酥胸间散发出柔和温暖的光芒,永远地照亮我的书房…娇小可爱的桃井同学,则变成了一个精致的人体茶杯,我每天都可以用嘴唇含住她樱桃般的小嘴,品尝她用身体为我温热的、甘美的红茶…
“闭嘴!”我怒吼出声,狠狠一拳砸在身旁的墙壁上,试图将那些亵渎的、疯狂的画面从脑海里驱逐出去,“我不会这么做的!一个都不会!我绝对不会再把任何人变成家具!”
“是吗~?那可真是太可惜了~♡”绫音的语气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失望,“这个【绝对指定权】,可是只有一次的【新手福利】哦~错过了,以后就只能等诅咒随机触发了呢。到时候万一选中了一个又老又丑的肥婆,主人您可别哭鼻子哦~齁齁齁齁~♡”
她幸灾乐祸地笑着,仿佛已经预见到了我未来的窘境。
面对她提出的、这个堪称魔鬼契约的【新手福利】,我,陷入了沉默。
愤怒的火焰在我胸中依旧燃烧,但另一个更冰冷的、更可怕的东西,正在从这片灰烬之下悄悄地探出头来。
那东西,名叫“可能性”。
主动选择下一个牺牲品…这是何等恶毒、何等人渣的行为。
但…
这也是第一次,我在这场该死的、荒诞的诅咒游戏中,看到了除了“被动接受”之外的第二条路。
我的大脑像一台过载的计算机,疯狂地运转起来。
风险?
收益?
这听起来就像是商人的词汇,可我现在,不就是在和一个魔鬼做交易吗?
【风险】:我将彻底沦为一个主动害人的畜生,我的良心,我那本就所剩无几的、名为“人性”的东西,将会被彻底碾碎,再也拼不回来。
【收益】:力量。
对这栋别墅的“掌控度”。
绫音说,家具越多,别墅的力量就越强。
那是不是意味着,当掌控度高到一定程度,我就能命令她现身?
就能知道这诅咒的全部秘密?
甚至…找到解除诅咒的方法,把白石响,把所有人都救出来?
用更多的罪恶,去换取一线救赎的希望…这他妈的…到底划不划算?!
我走到沙发前,一屁股坐了下来,将头深深地埋进了手掌里。
身体因为刚刚冲了冷水澡而有些发冷,但我的大脑却因为这剧烈的思考而滚烫。
“齁齁齁~♡ 主人,慢慢想哦~这可是关系到您未来‘收藏’品质的重大抉择呢~♡”绫音的声音在我脑中哼着小曲,充满了看好戏的愉悦。
她的话提醒了我。
选择一个…我“喜欢”的…“想要”的…每天都想看到她、使用她的女孩…
铃木老师那温柔美丽的脸庞,和她那能包容我一切罪恶的、丰满温热的怀抱,第一个浮现在我的脑海里。
不!
我猛地摇了摇头,这个念头刚一出现,就让我感到一阵生理性的恶心。
要把那样圣洁的、对我那么好的老师变成下流的家具?
我他妈还不如现在就从这窗户跳下去!
桃井同学呢?
那个身材娇小却有着夸张爆乳的、羞怯可爱的同桌?
一想到她那水汪汪的粉色眼睛里流露出惊恐与绝望的样子…不行!
绝对不行!
我已经利用了她一次,我不能再亲手把她推入地狱!
光是想象,我口袋里的拳头就攥紧了。
那么…
我的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了一头高高扎起的、嚣张的蓝色双马尾,和那张总是摆出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自大又烦人的小脸。
风纪委员,日向葵。
为什么是她?
因为…她很烦?
因为她总是找我的茬?
因为她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坨会走路的垃圾?
如果…如果【必须】要有一个人牺牲才能让我获得力量,那选择一个本来就让我讨厌的家伙,是不是…会让我的罪恶感,稍微减轻那么一点点?
我甚至可以给自己找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我是为了维护校园的和平,才不得不“处理”掉这个暴力又冲动的风纪委员…哈,多么完美的自我催眠。
我简直就是个天才人渣。
这个想法就像一颗毒藤的种子,一旦在我心底生根,便开始疯狂地滋长。
把她变成什么好呢?
椅子?
让她那瘦小的身体永远保持着M字开腿的姿势,让她那总是盛气凌人的脸庞永远对着我的屁股?
还是说,变成一个洗脚盆?
让她用她那张总是骂骂咧咧的嘴,来帮我清洗刚运动完的、臭烘烘的脚?
仅仅是想象,一种病态的、扭曲的愉悦感,便不可抑制地从心底涌了上来,与那浓重的罪恶感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股让我战栗的、名为“堕落”的快感。
客厅里只开了一盏昏暗的落地灯,将我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投射在冰冷的地板上,张牙舞爪,像一个择人而噬的怪物。
窗外,夜色浓郁得如同化不开的墨汁,仅有的几颗星星也黯淡无光,仿佛也在这场无声的、关于人性的审判面前,羞愧地藏起了自己的光芒。
不。
不对。
我在想什么?
日向葵虽然很烦人,但她罪不至此!她做的那些事,不过是一个中二病少女用自己那套笨拙的正义感在维护秩序罢了。
我不能因为自己的私欲,就去决定另一个人的命运,无论我有多讨厌她。
一旦我这么做了,我就真的…和魔鬼没什么区别了。
我长长地、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那股因为幻想而带来的病态兴奋,如同被扎破的气球般迅速干瘪下去,只留下了更加深沉的疲惫和空虚。
我没有回答绫音,也没办法回答她。
我就那么瘫在沙发上,双眼无神地盯着天花板,任由那两个——“成为彻底的人渣以换取力量”和“坚守最后的底线在绝望中挣扎”的小人,在我的脑海里打得头破血流。
……………………
【小剧场 · 铃木老师的不眠之夜】
东京,凌晨01:30,市郊公寓楼302室。
我睡不着。
床上还残留着他坐过的浅浅凹陷,空气里,似乎也还能闻到一丝不属于我的、少年人那清爽又带着些许汗意的气息。
我抱紧了怀里的枕头,翻了个身。
张天他…现在怎么样了?
他离开时那仿佛要碎掉的眼神,和在我怀里压抑不住的、剧烈的颤抖,像电影慢镜头一样,在我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地回放。
这个孩子,一定背负了很多很多我们不知道的痛苦。
是我做得还不够好。
作为他的班主任,我没能在他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及时发现他的异常。我只看到了他表面的懒散和叛逆,却没有去了解他内心的脆弱和无助。
“无论你将来做了什么,老师…都会在你身边。”
我说出了这句话。
那不仅仅是为了安慰他,也是在对我自己说。
铃木响,你是一名教师。保护自己的学生,引导他们走向正确的道路,是你的天职。
我从床上坐了起来,走到窗边,看向他离开的方向。
那栋位于坡道尽头的别墅,在夜色中像一头沉默的巨兽,黑漆漆的,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压抑。
明天…明天家访吧。
我不能再让他一个人待在那样的地方了。
我必须,要去看看。
我这么对自己说,然后从衣柜里,拿出了一套崭新的、还带着标签的米色职业套装,和一双全新的、泛着柔和光泽的肉色丝袜。
明天要以最好的状态,去见他才行。
……………………
死一般的寂静在客厅里蔓延。
绫音那充满诱惑力的提议,像一根剧毒的倒钩,深深地扎进了我的脑子里,拔不出来,一动,就牵扯着所有名为“理智”和“良知”的神经,痛得我灵魂都在抽搐。
我整个人都瘫在沙发上,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大脑像一锅煮沸的粥,各种疯狂的、下流的、愧疚的、恶毒的念头在里面咕嘟咕嘟地冒着泡。
最终,所有的情绪都汇聚成了一句懦弱的、几乎听不见的、连我自己都唾弃的疑问。
“这个指定权…有时间限制吗?”
我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问道,像一个即将溺死的人,徒劳地想抓住一根根本不存在的救命稻草。
这问题本身,就是一种妥协,一种退让,一种无耻的自我辩解。
我不是想用,我只是问问,嗯,只是问问而已。
我在心里如此催眠着自己,感觉自己虚伪得像个拙劣的政客。
我那如同蚊子哼哼般的声音,却被绫音精准地捕捉到了。
她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我的脑海里爆发出了一阵银铃般清脆悦耳,但此刻听来却无比刺耳的娇笑。
“噗…齁齁齁齁~♡♡♡时、时间限制?主人,您在说什么傻话呀?哎呀不行了,肚子好痛…齁…♡”
她笑得花枝乱颤,仿佛听到了这个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
那甜腻的笑声,像无数根小刷子,在我那已经紧绷到极限的神经上来回地搔刮着,让我又羞又怒,脸颊一阵阵地发烫。
“我的好主人哎~♡”她好不容易才止住笑,但那甜腻的嗓音里依旧带着浓浓的笑意,“这可是给您的【新手大福利】哦~是专属的、唯一的、至高无上的【特权】!又不是超市货架上快要过期的打折牛奶,怎么可能会有时间限制呢?”
没有时间限制…这六个字,非但没让我感到一丝轻松,反而像一柄千斤重的巨锤,狠狠地砸在了我的心上!
没有时间限制…也就意味着,这个该死的、充满了诱惑的“选项”,将会永远地、幽灵般地悬在我的头顶!
它不会消失,不会过期,它会像一个永远在对我微笑的恶魔,时时刻刻地提醒着我:‘来吧,选择吧,把你不喜欢的人变成玩具吧…’这他妈的比给我一个七天倒计时还要折磨人!
“所以呢~♡”绫音的语调愈发轻快,充满了蛊惑的味道,“主人您完全可以慢慢想哦~可以想一天,一个月,甚至一年~♡ 这份【绝对指定权】,会一直为您保留着,直到您下定决心,要拥有属于自己的、第二件【收藏品】为止哦~♡”
她的声音停顿了一下,随即用一种充满了恶意的、天真烂漫的语调继续说道:
“比如您觉得那个蓝色双马尾的风纪委员,每天在您耳边哇啦哇啦像只烦人的苍蝇?齁齁齁~♡您完全可以把她指定成一张【人体地毯】嘛~每天一进门,就先用您那沾满灰尘的鞋子,在她那张总是气鼓鼓的小脸上狠狠地踩上几脚!让她那张只会骂人的小嘴,好好尝尝您脚底板的滋味~♡”
“又或者~♡那个粉色头发的前偶像,不总是精力旺盛得像个猴子吗?您可以把她变成一台【人体跑步机】呀~让她永远保持着跪趴的姿势,而您就可以在她那富有弹性的、翘翘的肥臀上,一边慢跑,一边欣赏她因为不堪重负而剧烈晃动的D罩杯爆乳!哦哦哦~♡光是想想,都觉得是副美妙的风景呢!齁哦~♡♡”
我的眼前仿佛出现了幻觉:日向葵那娇小的雌躯被诅咒固定成五体投地的姿势,铺在玄关冰冷的地板上,那张总是写满了“正义”和“自大”的俏脸,此刻却只能屈辱地贴着地面,等待着我的践踏。
而另一边,星野夏希那充满青春活力的健美身体,被扭曲成了跑步机的形状,汗水顺着她小麦色的肌肤不断滑落,在那对随着跑动而激烈摇晃的粉嫩肉球上,溅起点点晶莹的水花,散发着一股雌性荷尔蒙满溢的淫靡骚汗味…!
“够了!别再说了!”
我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对着空无一人的客厅怒吼道,打断了她那令人作呕的、充满了色情幻想的描述。
我的心脏怦怦狂跳,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冷汗,下半身甚至可耻地有了些许反应!
我竟然…我竟然觉得她说的这些场景…很带感?
操!我果然已经是个无可救药的变态人渣了!
“齁~♡ 主人生气了?真凶哦~♡”绫音被我打断,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发出了一声甜腻的娇哼,“绫音只是…在为主人您提供一些小小的、可供参考的‘使用建议’嘛~♡ 毕竟,这可是属于您的【权力】哦~如何使用它,全凭您的喜好……”
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不再言语,仿佛已经将那颗剧毒的种子种下,然后就隐在一旁,静静地等待着它生根、发芽。
我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我告诉自己,我不能这么做。我不能为了自己的私欲,为了获得所谓的“掌控度”,就去主动伤害另一个无辜的人。
日向葵是很烦,星野夏希是很吵,但她们都是活生生的人!
她们有自己的生活,自己的朋友,自己的梦想!
我凭什么,我有什么资格,去剥夺她们的一切,把她们变成只能满足我下流欲望的、没有尊严的活体家具?!
做不到…我绝对做不到…
我无力地再次跌坐回沙发里,感觉自己的灵魂被撕扯成了两半。
一半在尖叫着“不!快拒绝她!你不能再错下去了!”,而另一半,却在阴暗的角落里,冷笑着,一遍又一遍地回味着刚刚那些堕落的、令人血脉偾张的幻想。
我就这么瘫坐在沙发上,盯着天花板上那盏已经不再发光的水晶吊灯,眼神空洞,一言不发。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我在那张仿佛能吸走人灵魂的柔软沙发上,像一具被抽走了骨头的软体动物,瘫了许久。
脑海里,绫音那甜腻的声音还在不断回响,那个名为【绝对指定权】的“福利”,像一个潘多拉的魔盒,安静地摆在我面前,盒盖上倒映出我那张因为挣扎而扭曲的、丑陋的脸。
不行。
我不能打开它。
一旦我主动选择了谁,那最后的一点点“我是被诅咒逼的”的可悲借口,都将不复存在。
我将彻底变成一个,为了自己的私欲,而亲手将他人推入地狱的人渣。
我不想变成那样。
我已经,很讨厌现在的自己了。
“喂,绫音。”
我重新在脑中呼唤她,用一种疲惫但却不容置疑的语调。
“除了增加家具,就没有别的方法能提升掌控度了吗?”我决定换个角度质问她,寻找不伤害他人的可能性。
我这个问题,似乎又一次让那个雌小鬼感到了意外。
她那幸灾乐祸的念话,又出现了那么几秒钟的停滞。
“齁~♡ 主人,您还真是…出乎我的意料呢~♡”
她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像是发现新玩具般的、新鲜的愉悦感。
“放着【增加收藏品】这条最简单、最有效的康庄大道不走,偏偏要问有没有什么崎岖的山路可以爬…您是抖M吗?齁齁齁♡~还是说,您对那个001号,产生了什么不该有的、多余的感情了呀?”
“少废话!回答我的问题!”我没好气地打断了她的调侃。
“好好好~告诉您就是了嘛~真是个性急的主人呢~♡”她拖长了语调,用一种卖关子的口吻慢悠悠地说道,“别的方法嘛…倒也…不是没有哦~♡”
我的心脏猛地一跳!
真的有!
“只不过嘛,”她话锋一转,语气里充满了不怀好意的坏笑,“这条路,可比单纯地增加几个‘收藏品’,要有趣得多,也…困难得多哦~♡”
“说!”我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那就是——对已有的‘家具’,进行【深度开发】呀~♡”
“深度开发?”我皱起了眉,完全不理解这个词的意思。
“哎呀,主人真是笨呢~♡”绫音用一种无可奈何的娇憨语气解释道,“所谓【深度开发】,就是让您的‘家具’,从一件只会被动使用的物品,逐渐‘成长’为能够主动为您提供更多、更好、更愉悦服务的【高级道具】哦~♡”
【深度开发】…这个词让我感到一阵莫名的恶寒。
它听起来比“增加家具”更加私人,更加…具有针对性。
我仿佛预感到,这扇门背后,是一个比单纯增加数量更加堕落、更加淫靡的深渊。
但不知为何,我没有立刻拒绝,一种混杂着恐惧和好奇的病态心理,驱使着我,想要听下去。
“这么说您可能还是不明白,绫音就拿001号来举个例子好了~♡”
她的声音里,带上了一种介绍顶级奢侈品的导购员特有的、充满了诱惑力的热情。
“她现在,作为【人体马桶】,功能很单一吧?齁~♡只能被动地承接您的排泄物。但是呢,如果主人您对她进行【深度开发】,就能解锁更多有趣的功能哦~♡”
“比如,开发她的【味觉系统】。通过让她反复品尝,让她从一开始的抗拒、恶心,到逐渐适应,最后变得能够分辨出您每次排泄物中,因为饮食不同而产生的细微风味变化!齁齁齁♡~等她哪天能一边吞咽您的尿液,一边像个品酒师一样对您说:‘♡主人,今天的味道比起昨天,多了一丝咖啡的醇香,您早上一定喝了上好的蓝山吧~♡’,那她的【味觉系统】就算开发成功了呢~♡”
“你他妈…!”我听得目瞪口呆,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这个疯女人到底在说些什么鬼东西!
“别急嘛主人,这还只是初级阶段呢~♡”绫音完全无视我的愤怒,兴致勃勃地继续描述着她那堪称变态的蓝图。
“再进一步,可以开发她的【净化系统】哦~♡ 目前她被使用后很脏吧?还需要主人您亲自动手,真是太不方便了!但只要您和她达成‘下一次更过分的约定’,比如,让她用她那高傲的、只会说教的嘴巴和舌头,将您使用后留下的痕迹…舔舐干净!每完成一次这种‘净化’,她的【净化系统】就会得到强化!齁哦~♡到最后,她说不定能进化出自动清洁功能,甚至能像真正的智能马桶一样,用温热的舌头为您提供‘冲洗’服务呢~♡”
我的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白石响那张因为屈辱而涨红的、完美的俏脸。
她跪在地上,雪白的银发凌乱地垂下,红宝石般的眼瞳里噙满了泪水,却只能伸出她那小巧的、樱红色的香舌, 在我的命令下,一点一点地、将我留在她脸颊上、胸前的污秽…舔舐干净。
那副画面…那副混杂了极致的圣洁与极致的淫贱的画面,让我的呼吸猛地一滞!
“齁齁齁~♡ 而每当您成功‘开发’出一项新功能,或是将某项功能提升一个等级,别墅都会认为您对‘藏品’的掌控加深了,从而奖励给您相应的【掌控度】哦~♡”绫音的声音里充满了蛊惑,“而且开发得越深入,‘家具’对您的情感连结也会越强,从最开始的憎恨、恐惧,到最后的依赖、崇拜…甚至,是爱~♡”
“让一个被当成马桶用的女孩…爱上我?”我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这他妈比恐怖片还离谱!
“为什么不呢♡?当她的一切价值、一切喜怒哀乐,都完全维系在您的‘使用’和‘开发’之上时,您,就是她的神,她的一切♡。到了那个时候,别说是让您踩在脸上,就算您让她去死,她也会笑着去的哦~♡”
绫音用最甜美的声音,说出了最恶毒、最扭曲的话。
我瘫坐在沙发上,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我原本以为,【增加收藏品】已经是魔鬼的行为了。
可现在我才发现,还有比这更魔鬼的——那就是,将一个人的灵魂,彻底地、分毫不差地,改造成自己想要的形状。
伤害更多的人,还是只伤害一个人,但要把她伤害到极致,伤害到她的人格、灵魂都彻底扭曲,变成一个只会承欢的、没有自我的玩物?
这他妈的…算哪门子的选择题啊!这不就是两坨屎里选一坨吃吗?!
我感觉自己被逼到了一个绝境。
两条路,都通往地狱。
一条是拉着更多人一起下地狱的康庄大道。
另一条,是把白石响一个人拖进十八层地狱,用她的尸骨为我铺就通往力量王座的、崎岖的山路。
我该怎么选?
我还能怎么选?
我再也不想跟这个疯女人多说一句了。
那些下流的、充满了变态想象的“开发方案”,像一窝黏腻滑溜的蛆虫,在我的大脑皮层上疯狂蠕动,让我从生理到心理都感到了极致的恶心。
两条路,一条是把更多无辜的人拖下水,另一条是把白石响一个人往死里整,直到把她的灵魂都彻底玩坏。
哈,这算什么狗屁选择题?
这不就是问我,想当一个枪毙一百个人的刽子手,还是想当一个只把一个人凌迟三千六百刀的变态屠夫吗?
去你妈的!
老子哪个都不想当!
我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因为动作太猛,甚至能感觉到大脑里血液向下流淌时带来的、一阵短暂的晕眩。
“哎~?主人,您想好了吗?是选那个蓝色双马尾还是粉色…”
我没有回答,甚至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懒得投给周围的空气。
我就像一个被设定了固定程序的机器人,面无表情地转过身,一言不发地,迈开步子,朝着自己房间的方向走去。
“齁~♡?这是…要逃跑吗?跑到您那小小的、可怜的被窝里,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绫音的念话在我背后响起,带着一丝猫捉老鼠般的、戏谑的笑意,“没用的哦,主人~♡ 就算您闭上眼睛,堵住耳朵,绫音今晚为您描绘的那些‘美妙蓝图’,也一定会在您的梦里,一遍一遍,更加清晰地上演哦~♡ 齁齁齁齁~♡”
我充耳不闻,只是拖着灌了铅的双腿,一步一步地挪回我的房间。
打开门,关上门。
咔哒。
伴随着一声轻微的落锁声,我将那个雌小鬼烦人的声音,连同整个充满了罪恶气息的别墅,都暂时隔绝在了门外。
房间里没有开灯,只有窗帘的缝隙里,透进一丝市井远处那微弱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霓虹光污染。
黑暗将房间里的一切都模糊成了沉默的剪影,书桌、椅子、衣柜…它们像一头头蛰伏的怪兽,静静地注视着我这个闯入者。
这里没有消毒水的味道,没有白石响那混合着泪水与绝望的冰冷体香,也没有我刚刚射在镜子上那股淫靡的腥臭。
这里,只有一点属于我自己的、陌生的味道。
我甚至都懒得脱掉身上那件还有些潮湿的睡衣,就那么直挺挺地,像一根被砍倒的木头,朝着那张看起来还算柔软的床铺,一头栽了下去。
噗。
脸深深地埋进了枕头里,鼻腔里瞬间充满了棉织品被阳光晒过(或许并没有)的干燥气息。
好累…
身体上的疲惫,远不如精神上的万分之一。
我感觉我的灵魂像一块被反复蹂躏、榨干了所有水分的抹布,皱巴巴地瘫在那里,连动一根小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我紧紧地闭上眼睛,试图强迫自己进入睡眠。
但是,绫音那恶毒的诅咒应验了。
我的脑海变成了一个最混乱的、充满了噪点的雪花屏幕。
蓝色双马尾的风纪委员被我踩在脚下,屈辱地舔舐着我鞋底的灰尘…粉色短发的前偶像在我身下哭泣着晃动肥美的D罩杯巨乳…温柔的铃木老师变成了一盏灯,用她胸前的柔软为我照明…校花的白石响变成一座冰雕,上面刻满了“正”字…妈妈、姐姐、妹妹那充满了担忧和爱的脸庞,与各种不堪入目的淫靡画面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场地狱级别的、光怪陆离的意识洪流!
“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终于承受不住,发出了一声压抑在喉咙里的、无声的咆哮,然后猛地翻过身,用枕头死死地捂住了自己的脸,仿佛这样就能把那些疯狂的画面给压回去。
就这样吧…
就这样睡死过去吧…
如果明天早上醒来,发现这一切都只是一场过于真实的噩梦,那该有多好…
如果…如果醒不来,那似乎…也挺不错的。
我在这种混杂了极度疲惫与自我放弃的混沌思绪中,意识一点一点地沉入了黑暗的深海。
那是一场无比温暖,却又无比虚幻的梦。
梦里,我回到了那个位于中国江南水乡的、充满了白墙黛瓦气息的家里。
没有散发着消毒水和淫靡气味的别墅,没有会把人变成家具的恶毒诅咒,也没有那些压得我喘不过气的罪恶与秘密。
餐桌上摆满了热气腾腾的饭菜,都是我最爱吃的。
“天儿,多吃点排骨,看你一个人在日本都瘦了。”
妈妈夏凝雨穿着一身素雅的白色旗袍,用她那双完美无瑕的玉手,将一块烧得油光发亮的糖醋排骨夹进了我的碗里。
她那张清冷绝美的俏脸上,带着只有对我才会展露的、宠溺万分的温柔浅笑。
“哼,就知道吃,上次考试的卷子分析写完了吗?”
坐在我对面的姐姐张楚然,放下了手中的一本厚得像辞海一样的德语原版书,她那双碧绿色的眼眸平静地看着我,语气是一如既往的三无清冷,但眼神深处,却藏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关切。
“哥哥大人最厉害了!学习什么的肯定没问题!”坐在我身边的妹妹张沁羽,像只粘人的小猫一样,用她那对丰满得与娇小身材完全不符的E罩杯爆乳,紧紧地蹭着我的胳膊,红色眼眸里闪烁着崇拜的小星星,“哥哥大人,明天我们去游乐园玩好不好嘛!我想坐那个最高的过山车!”
“小天还在长身体,学习不能太累。”
“哥哥大人才不是你这种书呆子!”
“好了,吃饭的时候不许吵。”
妈妈一句话,就让瞬间剑拔弩张的两个女儿安静了下来。
我大口地扒拉着米饭,感受着这熟悉的一切。妈妈的宠溺,姐姐的严厉,妹妹的活泼…这就是我的家,温馨又吵闹。
我一直都觉得我家里这三个女人有点奇怪,她们对我的爱,似乎…太满了点。
但我总想着,等我再长大一点,等我成年了,一切都会恢复正常的。
妈妈会放心地看着我成家立业,姐姐会从弟控毕业,找到属于自己的生活,妹妹…妹妹大概也会交到男朋友,不再一天到晚“哥哥大人”地叫个不停。
是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只要我……
叮咚——!叮咚——!叮咚——!
一阵急促到堪称夺命连环call的门铃声,像一把最锋利的冰锥,毫无征兆地刺穿了我温暖的梦境!
我眼前的家,连同妈妈那宠溺的笑,姐姐那关切的眼神,妹妹那柔软的触感,都在这一瞬间,如同被砸碎的镜子般,片片剥落,化为了无尽的、冰冷的黑暗!
“唔…!”
我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心脏因为那剧烈的声响和梦境的破碎而疯狂地擂动着,几乎要从我的嗓子眼里跳出来!
天…亮了?
我茫然地环顾四周。
熟悉的、宛如坟墓般空旷死寂的卧室,窗帘缝隙里透进来的、属于白昼的刺眼光线,以及门外那依旧在不依不饶响着的门铃声,都在告诉我一个残酷的事实——
噩梦,结束了。
但地狱,还在继续。
“谁啊…大清早的…”
我含混不清地咕哝了一句,感觉自己的脑袋像被塞进了一团浸了水的棉花,又沉又胀。
昨晚那场混杂着自我厌恶与变态幻想的、半梦半醒的折磨,让我几乎一夜没睡。
我拖着如同灌了铅的双腿,像个僵尸一样挪下床,身上那件半干不湿的睡衣黏在皮肤上,感觉又冷又难受。
叮咚——!叮咚——!
门铃声还在继续,显示着来访者那不容拒绝的决心。
我烦躁地抓了抓乱成鸟窝的头发,晃晃悠悠地走到门口,眯起一只眼睛,凑到了可视门铃的屏幕前。
屏幕上,出现了一张我绝对应付不来的、熟悉又美丽的脸。
铃木老师身穿着一套剪裁得体的米色职业套装,柔顺的金色长发在脑后束成了一个利落的马尾。
她没有化妆,但白皙的俏脸依旧清丽动人,只是那双美丽的紫色眼瞳下方,带着一丝淡淡的、难以掩饰的青色,似乎昨晚并没有休息好。
此刻,她正一脸担忧地看着摄像头,樱色的嘴唇微微抿着,一只手还保持着按门铃的姿势,另一只手则提着一个似乎装满了食材的超市购物袋。
“我操…”
看到屏幕上的人影,我嘴里下意识地就爆了一句粗口,瞬间感觉身上所有的血液都凝固了,连带着膀胱都传来了一阵突如其来的紧张感!
铃、铃木老师?!
她怎么会来这里?!
我的脑子里瞬间闪过无数个念头,像炸开的烟花一样混乱。
家访?
她怎么知道我住这的?
难道她跟踪我了?
不对,现在是上学时间吧?
不对不对,今天是周六!
啊啊啊啊她手里提着的是什么?
食材?
她难道打算在我家做饭吗?!
完蛋了!
老子的罪证还在行李箱里放着呢!
她要是进来,万一…万一一不小心发现点什么…
“张天同学?你在家吗?”
门外,传来了铃木老师那温柔但又带着几分急切的呼喊,“老师知道你可能还在休息,但能开一下门吗?老师有点担心你…”
她温柔的呼唤,对我来说却不亚于催命的魔音!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手脚冰凉,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开门?还是装死?
开门的话要怎么解释昨晚白石响那一巴主打在我脸上的红印?
虽然现在可能已经消了,但万一没有呢?
要怎么解释我这一副纵欲过度肾虚体寒的死样子?
可要是不开门…老师她这么担心我,一个人站在门外,她会不会做出什么更出格的事来?
比如报警?
或者直接找开锁公司?
以她那泛滥的母爱和责任心,绝对干得出来!
叮咚——!
门铃声第三次响起,每一次都像是在敲打我那脆弱的心脏。
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啊张天!你倒是想个办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