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狼的反抗

“沐,影疏不懂,你还不懂吗?”萨谬尔的话像在煽风点火。

尚达奉碧绿的铜仁陡然间闪过一丝金光,变成了竖瞳,带着威慑,与沐佐的黑眸在空中交汇,两人皆未开口,气息却像刀锋交击,无声间擦出冷光。

关影疏喉咙像是被勒紧,连呼吸都显得沉重。

尉迟彻的目光如冰刃,直直扫过来,关影疏下意识颤了一下,整个人往沐佐背后缩去。

她太娇小,他太高大。那一瞬间,她整个人被笼罩在他阴影里,却也因此,无意识地将其他男人之间的紧绷推到了最高点。

“共妻的法律,早已无迹可寻,是百年前的枷锁,还有必要遵守吗?”沐佐的声音低哑,带着一抹挑衅。

他不甘。

虽然无法独占关影疏,但他可不打算遵守什么公平,也不愿与其他男人平起平坐,他希望自己在她心里是被偏爱的。

他会想尽办法去追求她,让她眼里看着的都是他一人。

她是在他的地盘上被发现的,无论她从哪里来,能在红瘟肆虐的蓝星上存活,本身就是异数。既然如此,又何必循古礼?

“沐,规矩之所以存在,皆有其因。”尚达奉的声音温柔,却如同锁链,带着不可违逆的力量。“唯有维持平衡,影疏才会得到最好的庇护。”

在女性人数降到一百比一的时候,战争随时都在爆发,更别说了,如今只有关影书独独一人。

“我知道你是因为喜欢影疏才这么想,可我们对她的喜欢,不比你少,男人要关爱自己的妻子,你得给我们机会去做到。”

他抬手,伸向关影疏,语气平和却不容拒绝:“你们还不明白这条规矩的重要性无妨,时间会让你们懂。影疏,过来。”

明明举止温和,关影疏却浑身紧绷,心口泛着一股莫名的寒意。

她懂,他不只是“特别”。他身上那股宗教领袖般的号召力,带着侵入人心的力量,像水银般无声渗入,蛊惑人心,令人不自觉想要俯首称臣。

若不是……瓦伊斯在她体内留下的那抹阴影,像一层冷钢,隔断了尚达奉无形的力量,她恐怕早已在对方声音中失去意志。

毕竟,就连一开始态度坚决的沐佐,如今意识都有些松动。

宗教的力量就是如此,越是相信,越是受制。

她深吸一口气,抬起僵硬的脚步,缓缓走向尚达奉。

尚达奉的手稳稳伸在眼前,没有丝毫动摇。指尖仿佛带着某种引力,催逼她将手放上去。

迟疑良久,关影疏才颤抖着将手搭上。

冰冷的触感让她忍不住颤了一下。心底浮起荒唐的念头。

样一个高高在上的宗教首领,他体内到底克隆出什么样兽化基因?

不,错了。他不是克隆人。据他自己所言,他是由母体自然出生的“纯血人”。这意味着,他的年龄早已超过一百五十岁。

在蓝星,权势与科技能让人类活到三百岁,甚至换一副崭新的躯壳,都不再是神话。

“影疏。”尚达奉的声音再次响起,像是慈父在训诲孩子,带着抚慰人心的缓慢节奏。

“你若对你的丈夫公平,你的丈夫也会对你公平。沐能给你的庇护、物质与爱,我们同样能给你。你要学着去接受,去习惯,去爱……懂吗?”

每一个字,都像细针般刺入她的心思,试图缝合、塑造她的意志。

“我们,是你世上最不需要畏惧的人。”

这声音让关影疏想起二十一世纪时电影里的神父,布道时的镇定与笃定。可她全身每一寸神经却在提醒自己:逃。

那股神圣不可侵犯的气息,逼得她心口发紧,呼吸窒碍。她想要抽回手,却被他掌心牢牢扣住,十指相扣,如同铁钥将她固定。

飞艇掠过层层云层,速度逐渐放缓。经过重重关卡后,舱门终于缓缓开启,外头的景象,恍若另一个世界线。

苍山叠翠,云雾萦绕,飞瀑自悬崖奔涌而下,激起晶莹虹光。满山桃花怒放,花瓣随风翻飞,铺就一地姹紫嫣红。

关影疏屏住呼吸。

这里与荒败的蓝星格格不入,空气清甜,带着青草与花的芬芳,宛如梦境。

她错愕间,竟生出一瞬错觉,仿佛自己回到了二十一世纪的观光胜地。

可下一刻,她的心猛地一沉。

从瓦伊斯身上,她早已学会了一个残酷的真理。过分甜美的东西,必然虚假,甚至有毒。

她的第六感发出强烈警告。

这里,正是蓝星上唯一仅存的“女性保护机构”——桃源乡。

这片园区,曾是最后一位女性长眠的所在。如今,她的到来,像是在无声中掀开一个新的篇章。

飞艇停稳,舱门落下。她再一次踩上实地,手却依旧被尚达奉紧紧扣着,像是一件最高贵却无声的展示品,被牵往众人之前。

四周早已列队的共和军维安人员,军靴笔直,热武器在阳光下闪着冰冷的光。

“司令!”尉迟彻经过时,他们齐声敬礼,声音如同出自同一张口,整齐划一。

“教宗!”这一声,则落向尚达奉。

“夫人!”在向两人行礼之后,队伍整齐地转向关影疏。

那一瞬间,她真正直观地感受到,“共妻”的身份意味着什么。

高贵的附属品。

附属与这些高高在上的男人。

军纪森严,即便心底好奇,却没有一个士兵敢抬眼直视她。所有人都眼观鼻、鼻观心,像是对她的存在充满敬畏,却也隔着一层冷漠。

远处,一座宏大的院落静静矗立。

雕梁画栋,飞檐若翼,却比任何宫殿都更显冷冽无尘。

这不是自然生成的桃花源,而是以极致的权势与科技,强行打造的无菌园区。

这里,是唯一未被红瘟侵扰的净土。

同时,也是唯一一座,专为囚禁她而存在的囚笼。

“欢迎回家,影疏。”尚达奉的声音低沉,温柔得几乎款款动人。

然而,在关影疏耳中,那声音却清晰如铁栅关闭。

这地方美得不真实,正因为太过完美,反倒透着森冷。

她心口一阵发寒。

这不是家。是牢笼,只是用最华丽的幻景包裹起来的牢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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